第100章
我最初以为有植物这么个后盾,我吃喝不愁,日子会过得非常美丽,不会有太多事情打扰我的生活。
后来……后来我过成了如今现状,先期投入成本没多久就收回来不说,还成了塞伦瑟拉经济市场的唯一供销商。
卡住了植物就是卡住了塞伦瑟拉的整个市场。
系统都说不愧是我,不仅精通人性还精通生物性。
它完全可以当个哑巴的,偏偏要给我的生活增加些许刺激,让我磨刀霍霍向系统。
这可能就是平静的生活孕育不出懂人心的系统吧。安逸的日子总是让系统想要在口头上犯贱。
「我真的要打工七百多个琥珀纪吗?」
我喝着椰子汁,一身标志性的花花绿绿,闯进塞伦瑟拉热闹的集市,碰见的每一个都当我是塞伦瑟拉的救世主,认为是我让他们过上了如今的生活。
我象征性转一圈,点个头,周围嘈杂的人声就更嘈杂,祝福语堆叠起来,都是每一个垄断行业龙头的可望而不可即。
搞垄断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的确不是。
架不住成本现在为零,赚多少都是纯利润,看着让人幻视了我的良心。
后援队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细致考察塞伦瑟拉的市场后,发现了它跟健康绝缘的生态,所有商品的销售都有我息息相关。
日常所需的市场更是饱和。
后援队的两个聪明人说没关系,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他们带来了足够多的商品,总有一种可以撬开市场的缝隙,制造一条商品兑换建材的通路。
老实说,他们为了琥珀王确实是什么都可以做,严重挑衅了当地植物的尊严。它们靠着信息素交流,明了后援队盯上了橡胶树的橡胶、甘蔗的甘蔗汁、苔藓的身体等等。
它们义愤填膺,信息素里愤怒的气味刺鼻,这难道不是要将它们抽筋扒皮,利用到死吗?
那群人又不是我,我给予了它们生命和进化图谱,牺牲一部分自己完全没所谓。
它们叫后援队“臭外地的”。
我听完一串“臭外地的”,回顾一下自己的平日用语,回顾无果,果断将锅推给星际通识上,预备着听编书人的解释。
编书人不语。
编书人一味沉默。
编书人迟迟不回答只是默认。
好了,就是编书人带坏它们的。
系统:「编书人还没出生。」
「没事,背锅不计较早晚。」
外地来的后援队面对塞伦瑟拉奇特的生态——甘蔗汁蒸发掉水分后变成星际运输飞船燃料、橡胶树流出来的橡胶是运输飞船涂层、苔藓晒干了可以用来制作能量电池做星际旅行必备药品等等——没有下巴掉地的情况,充分展现了他们见多识广的风度。
这无法抹去他们在塞伦瑟拉是外地来的事实。
塞伦瑟拉的土著(后援队视角),有自己的文明和统一的文字,语言往信息量极大方向走,整体文明都是对外地人融入的巨大考验。
不过这些难不倒后援队,他们为了建材无所不能,只要能够交换到足够多的建材,再难融入的文明他们都可以融入。
他们做到了。
塞伦瑟拉人对天外的商品确实是有兴趣,他们觉得这很有趣。
推销商品的后援队成员听着天外来客的叽里咕噜,方言意味浓厚的塞伦瑟拉语,理解了他们的意图。
耐心最足的一位,跟着我白手起家的老资历说“很有趣。”她语速放的很慢,一个字音一个字音往外吐,确定对面完全听懂了后,才继续往下说,“塞伦瑟拉没有这样的东西,它们有趣而无用,只是单纯带来感官上的娱乐,我们没有这样无用又有趣的东西,塞伦瑟拉的东西都是有用又有趣的。”
有趣。
用在食物上可以替代成美味或者是口感奇特。
他们的商品在这里不是以物美价廉出名的,而是因为没什么作用,食物是简单纯粹的好吃,东西也没什么附加的作用。
两个聪明人费了半天劲才知道塞伦瑟拉的有用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建材,还自带附加的坚固驱虫作用。
“驱虫,香樟木也能驱虫。”
路易斯·弗莱明习惯性的压价,“我们经过的许多星球都有驱虫木。”
当地人笑:“塞伦瑟拉的木头不会一样的,是圣木。”
是被基因编辑后的植物养起来的那一批虫子避之不及的木头。
植物被啃口叶子说“呸”,叶子跟信息素抖一抖,虫子就滚了下去,落在了后援队的人身上。虫子看着小巧玲珑,咬一口痛彻心扉。
塞伦瑟拉人叫它们蚊子。
外星的蚊子对后援队,那几乎是饿死鬼看见了新鲜的肉,本地人吃植物的果实和根茎,对它们的毒素有抗性不说,还驱蚊。
外地人没有,外地人血液好喝。
他们商品确实打开了销量,被蚊子也确实咬咬咬到厌倦,买了一堆木屑才有所好转。
等寰宇蝗灾遍布宇宙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塞伦瑟拉星上特别毒的蚊子跟虫皇的遗孑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否则塞伦瑟拉圣木不会有驱散繁育子嗣的功能。
不过时机未到,他们只能说生意不好做,本地人不讲武德。
他们说对了。
我确实不讲武德。
一群人打听了半天,都没打听到我姓氏名谁,就叽里呱啦听到一堆“塞伦瑟拉”,没指望到有一天我会带着一身花花绿绿,穿过雨林,走到他们的栖息地,对着两位聪明人砰砰砰就是三枪。
大家做生意,一开始都是有来有往的,很少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刺杀对方头目的。
我什至都不是为了杀人,纯粹是泄愤,泄自己可能要工作七百多个琥珀纪的份。
两枪描边,只擦破领头两位的肩膀皮,一枪证明我的枪法并不描边,我只是有意放过他们。
“外地人,撬人生意用点值钱货吧,你们又不是没有。”
「路易斯·费莱明好感度:70。」
「东方启行好感度: 5 。」
「后援队全体成员平均好感度:43。」
不太友好的初见。
不包括一见钟情的聪明人,和直接拧巴上的聪明人。
系统在我耳边芜湖:「首战告捷。」
热带雨林气候闷热潮湿,植被茂密,生态结构复杂,蛇虫鼠蚁很常见,我第三枪打死的就是一条花纹艳丽的毒蛇,自身穿的也很毒蛇。
弗莱明后来跟我说,他当时以为自己死了,耳边都是火药味,肩膀上还火烧火燎的,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擦伤。
“所以,你当时真的没想打死我吗?”
……
“所以,你也是外地来的?”
在联觉信标尚未在#56以利亚萨拉斯手中诞生时,宇宙里各个文明的语言多如繁星,纵使有对照译本都寸步难行的地步。
一个本土人说出天外来客的语言确实值得人惊讶,更打击人心的是上来就是三枪的土著比他们表情还难以言喻,一副“谁能跟你们一样,新语言要学那么久”的样子。
我高估了两位聪明人的语言学习能力,高估了他们的理解能力。被烦的没办法的时候,才觑了他们一眼:“语言的基本结构就那些,学会新语言,难道不是一天就够用了吗?”
后援队里有人发出泄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就知道,在他们面前,已经放宽的“一日”可以改成“一周”“一月”乃至“一年”。
使用同一种语言,还是在陌生地方,会放大人身上的亲和力以及证明自己确实做了努力。
初次见面再不友好,我不是还学了他们的语言,他们努力了一下,说服那三枪是地方习俗。
除了东方启行。
相比路易斯·弗莱明被一枪震成一见钟情的好感,东方启行是拧成麻花的好感,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感受。在象征文明的篝火旁,他脚尖碾地许久,才挣出来一句干涩的:“你的名字,我们好像还没交换过。”
动静异常地弗莱明都在看他。
聪明人在情绪捕捉上是有独到之处,但这不关我事。
我被撬了生意,心情不好是理所当然,回答东方启行的话,纯粹是我有礼貌。
弗莱明在背景板里唉了一声,说那三枪看着不怎么礼貌,我抽空回了他一句“真没礼貌,懂不懂尊重一下当地人”。
再回东方启行一句:“他们一直在说啊,塞伦瑟拉既是星球的名字,也可以是我的名字。”
当地人尊崇自然,掌控自然的那一位,自然可以获得“塞伦瑟拉”这个尊称。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代称。
路易斯·弗莱明和东方启行被称作聪明人,自然不会以为星球的名字就真的是我的名字。
他们还年轻,正意气风发呢,听到一个代称也不会说什么,准备蹲着我们比较熟一点的机会再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