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要是没那么敏锐,能够被破坏仪式感的焦躁下忽略所有,我都不知道纳努克将他指给我是用来放松我心情的。
  作为绝灭大君,我既没有明确的毁灭美学,对丰饶的破坏不如对记忆的冲击来得更加强烈,也没有受我支配的反物质军团,看起来本身就是不走寻常路。
  归寂与我同行一段时日,怀疑我本身可能不是针对丰饶的绝灭大君,至少不单单是针对丰饶,情有可原。
  我对丰饶的憎恨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多,只是对比其他命途而言的强烈。主要烦药师的阴魂不散和打祂感觉会打出来什么诡异属性的避之不及。你知道的,我出了副本就可以直面祂,按理来说现在祂好感度没被我揍到一百都是我心慈手软,结果现在才51 。
  我怀疑自己那种恨意不太踏实其实也情有可原是吧?
  而一怀疑,我得到了一个让我想笑的答案,五连大失败构筑的那个命途,有毁灭和虚无压着还能影响到我。
  「它没放弃过呼唤你,也没有放弃过影响你。它与你的契合度是经过五连大失败考验,甚至可以让你丧失人性的。」
  「换而言之,就是,它跟我的相性直接五连大成功吧,否则特殊情况下,都很难剥夺掉我的人性。」
  怎么看都很离谱的事。
  纳努克作为毁灭的命途之主比我更早发觉这件事,一开始的不间断的注视,和如今让自己麾下的一位绝灭大君调节我情绪,都是缓解命途对我的影响。
  未曾诞育的星神意味着一条与之切合的命途,命途存在,我有朝一日就可能登神。
  但是亚德丽芬,祂知道能够诞生祂的宝钻星系,无法诞生另一条充满希望的命途。
  我注定走上与祂相似的路。
  虚无是我无意中找到的解药,毁灭是祂主动想要毁灭我的不幸。
  这是否符合命途?
  不知道。
  它符合的是未登神、登神后纳努克的人性。
  视祂为方向,无需考虑太多,所有不幸,自有毁灭的金焰为我破开,这是祂能许诺给我的前路。
  若想迎来新生,必先投身终结。
  毁灭的纳努克又确实是在践行自己的命途,不可动摇的。祂意欲毁灭的是端坐于星空的■■,我人性死去后升格成的星神。
  为此,祂可以焚烧我内心的愤怒,最初是我体内有两个人的愤怒,让祂的愤怒盖住我的愤怒,再是我的分离,让祂如副本一样的承负。
  听起来是可以让归寂不合时宜的笑出声的,也能让所有的假面愚者都乐上一乐:
  熵之化身,愤怒的纳努克,有朝一日会去熄灭一位绝灭大君心中的愤怒。
  ……
  归寂,我的同僚,暂且没有被星神级别的秘密折磨,他对我如今状态的认知停留在多重命途交汇之下诞生的恶果。
  难以控制的不适。
  那他知道后,就不是折磨了吗?
  还是的,不过他学会了在折磨里找到欢愉,不让自己真的被我拖入毁灭。
  在他未完成的作品被我推倒时,他会闭上眼睛装作看不见。
  “但是——,归寂,你没有五官。”
  我很遗憾我不能蹬鼻子上脸,最多只能尝试着取下他头颅上那只手里的骰子。
  周围是连光都被击碎湮没的一片空洞,欢愉的笑声从他的身躯里发出,他笑:“你取不下。”
  骰子就在我的手中,命途力量充斥着手和它之间的空隙,同源的力量在两位绝灭大君的身上燃起,虚构史学家“归寂和蚀日是死敌”的构史蓄势待发。
  然后,火焰熄灭了。
  我只是在取骰子,没想杀了同僚,归寂说的也是实话,我取不下,不过他自己可以。
  在头颅位置的手松开,骰子落到了他的右手。
  “跟欢愉有关的人总免不了没有几次面子。”
  他的左手用来戴上帽子,右手上的骰子被我抱在怀里。偶尔,我是说偶尔,我抱着它出现在文明面前,不亚于抱着的一具新鲜的头颅,滴血,死不瞑目。
  “……”
  我眨了眨眼睛,归寂颇有先见之明的“你先别建议,让我补一下仪式感”,我说“晚了,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个不吐不快的点子”。
  他认命:“什么?”
  “我们去卧底酒馆吧!”
  “然后呢,你能保证不将我的骰子当保龄球扔吗?”
  我完全可以保证,我对天发誓,他一根根摁下我发誓的手指,“但是,这世界上的球类运动,不止保龄球,是吧?”
  “哎嘿。”
  没去成酒馆实在是可惜。
  归寂趁机将自己的仪式感补上,在我思路逐渐清晰想法逐渐邪门,将要冒出第二个欢愉的点子前,他拽着我奔赴下一个毁灭的战争。
  焚风见了都以为他转性,改为欣赏事物瞬间毁灭时的美了。
  他无法违心说想要跟我继续组队,但也无法违心说宁可跟我互不打扰。
  「归寂好感度:63。」
  我盯着它许久,由衷感叹了一句:“果然丰饶出变态,毁灭出纯爱。”
  归寂:“……”
  归寂:“是吗?”声音虚弱。
  我说是啊是啊,归寂你要不要听听我在丰饶命途上碰见的变态?
  他说他宁愿听巡猎小故事。
  我沉默片刻,他也跟着沉默,如果有五官,神情必然是肃穆。
  “你跟巡猎令使也有故事?”
  “你说哪一个?”
  他能高兴起来才有鬼。
  我的同僚里经常看乐子的一位被我弄出了大量负面情绪,最死板的一位则不然,它见到我,就如同见到降临在它身上的黎明。
  死板,指诞生进度卡死在99.9 %,有管理员权限的智械提头来见不计其数,数据自己在攻击防火墙不说,还在攻击他这位神礼观众。
  让他不仅胸前有洞,头上也经常有脑袋掉下来后露出的空洞。
  「来古士好感度:60。」
  智械没有给自己安装表情模块,无法透过钢铁外表去窥视他的情绪,连自己完整的脸孔都被黑色带花纹的遮挡物遮挡。露出来的下半截脸,是冷硬的白,金色的纹路蜿蜒,没入黑色里。
  “日安,蚀日阁下。”
  “你的蚀日阁下是把剑,不是我,你要不直接喊我阁下好了。”
  “阁下,欢迎您的到来,我是神礼观众来古士,实验「翁法罗斯」的管理员。 ”
  语气谦卑。
  显而易见的一点是,来古士确实希望我这个变量介入「翁法罗斯」实验,让他观测的生涯就此终结,让宇宙迎来铁墓的诞生。
  没有谁会比一个绝灭大君立场更加值得让人信任的,尤其,我深得负创神的喜爱,几乎与星神的意志等同。
  比他更激动的,只有铁墓。
  “你来履行承诺了?”
  “是的,我言而有信,来做一次你诞生前的黎明。”
  ————————
  翁法罗斯的大纲我扔出来了,昨晚上丢一个骰子牙酸一次,今天下午问了一次骰娘在翁法罗斯的嗜血值,出值是26 。
  而能让我问出来这个问题,显而易见的,骰娘在翁法罗斯这边整出来的剧目非常令人胃痛。
  但骰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的嗜血值只有26,那翁法罗斯的故事里,就仍有希望。
  然后,我丢出来了合家欢的终局。
  相信翁法罗斯是一个充满爱与希望的故事。
  ——
  以及中途插进来的纳努克,祂的所有选项都突出一个纯爱,上一次让我难绷的还是纯友谊赛道,这次的纳努克,中的那些选项,真的是……
  第44章
  它向我袒露了一切,包括此前没向管理员开放权限的区域,唯独只向我隐瞒了一点:
  它曾经试图爱我,也爱过我。
  对于铁墓而言,这或许是它仅剩的可以称得上尊严的东西,在我面前,无机生命想要咬碎牙齿,当做无事发生。
  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无机生命在情感表达上,尤其是走在智识路上的无机生命,总逃离不了扭曲。它这种,扭曲自己情感,不涉及我本人的表达方式,已经在智识里称得上相当健全了。
  现管理员来古士仿佛误入铁墓和我的故事,成为play的一环,在他看到铁墓的控制界面上出现“自灭者.exe”和“妻子.exe”两个隐藏文档时,他应该拔腿就跑。
  他没走,我瞥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怜悯。鲁珀特一、二世可比铁墓道德下限更低,他这时候还当神礼观众,几乎注定了会被痛击他的三观。
  智识是智识,鲁珀特一、二世是鲁珀特一、二世。
  我点开了妻子.exe。
  然后,“啧。”
  感谢4#波尔卡.卡卡目给我的灵感,否则我现在就要看见血泊之中两张清晰的人形,宛若自母亲胞宫里降诞的双生子。
  是鲁珀特二世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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