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是这样的,我不会忘记你。”时子骞再次看过来,声音很轻却又格外坚持,“喜欢也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喜欢是最重要的。”
  展新月慢慢转过头,望进他执拗的眼睛里,心里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她定了定神,轻声开口:“可是时子骞……”
  时子骞却轻轻截住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了。”
  “不用再劝我了,我说过的,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时子骞继续说,“你不用为我困扰,你就把我当成和许慎一样的,你的追求者就好。”
  此时突然“噗通”一声巨响,盼盼不知是不是把被浮萍盖住的水面当成了草地,一脚踩了进去,整个落进水里。
  两人没再继续聊下去,只顾着手忙脚乱地去捞盼盼。
  后来时子骞带着盼盼回去吹毛了,展新月一个人去食堂吃了饭回教室,心情却一直很复杂,低头看了好半天物理题,也没能没读懂冗长的题干。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她和时子骞都没有真正在一起过,顶多只能算是暧昧过。这样的感情太浅薄,经不得什么挫折。她相信只要她的态度够坚决,时子骞很快就会放弃的,尤其是她确信时子骞骨子里是个很傲的人,这样的人又能经受几次毫不客气的拒绝呢。
  不过话是这么说,此时展新月眼前还是几次浮现起今天时子骞执拗而坚持的眼神,心里不由泛起股奇异的酸涩,也说不清是歉疚还是什么。
  展新月轻轻叹了口气,新一次的月考近在眼前,理智告诉她应该收回神好好对待面前的学案,但她的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
  手上的笔在学案上无意识地涂出几道横线,忽然间,她回忆起了件前世关于时子骞的事。一件很小很小,微不足道的小事。
  高中毕业后时子骞没在国内读书,听说后面在美国定居了,她也再没见过他。只有一次同学聚会有人在包厢外碰见了很像时子骞的人,后来结账时被告知有人替她们买过单了,大家便推断遇上的应该确实是时子骞本人。不过这事儿到最后也只是大家的猜测,至于那人到底是不是他,最后也没个定数。
  原本记忆里毕业后两人间算得上的交集便只有这么一回,可刚刚不知怎的她突然又想起一桩事。
  她跟时子骞,可能还有过一小段交集。
  第69章
  大四毕业那年,展新月和许慎领完毕业证没多久就领了结婚证,随后便办了婚礼。
  那时为了婚礼邀请函的事,展新月很是发了一回愁。熟悉点的亲戚朋友倒是好说,展新月挨个发去了邀请函,但是一些没那么熟的同学朋友就有点棘手了。
  拿高中十班的同学来说,虽然大部分人都还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同学群里大家偶尔会七嘴八舌地聊两句,每年也会有人吆喝着组织同学聚会,大家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回忆过去顺便交流交流现状。
  不过,活跃的人毕竟是少数,还有不少同学虽然身在群里,但却从来没有冒出来发过言,聚会也没参加过,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把群屏蔽掉了。也因此,展新月和班上的不少同学其实早就断了联系了。
  如今要发婚礼邀请函,这事儿就变得有些尴尬。如果只邀请了班上比较要好的同学,她担心其他同学会觉得她区别对待。可要是一股脑地挨个邀请,显得好像是图别人的份子钱似的,毕竟已经许久没联系,突然发去消息未免太突兀。
  思来想去,她最后干脆没有单独邀请任何一位同学,只编辑了一段邀请信发到了班级群里。大家愿意来就来,谁也不为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许慎结婚的早,基本上算是当年同学们里面结婚最早的一对儿,大家都觉得挺新鲜,加上许慎这人人缘又特好,所以到了婚礼那天,两人的高中同学最后来了不少人,座位都差点没留够。
  展新月和许慎婚礼当天忙的晕头转向,也顾及不到太多人,直到仪式结束敬酒时才去同学那几桌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大家对她们道完喜后,忽然有人随口问了一句:“新月,你请了时子骞啊?”
  展新月正低着头倒酒,闻言反应了一下:“我就只在群里发了邀请,没单独请哪个同学,怎么了?”
  说起来,她好像连时子骞在不在班级群都不清楚。
  “哦,没事,就是我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好像有点像时子骞。”那人说着,四面环视了一圈。高中所有的同学都被安排在相邻的几桌,坐了哪些人一目了然,此时自然是时子骞的半分影子都没有。“估计是看错了吧,我也没怎么看清,就看到了一个背影。”
  展新月没当回事,一边继续敬酒一边接道:“应该是认错了,你在哪看到的?”
  “就在酒店门口,门外不是有你俩的结婚照海报么,我来的那会看见有个年轻男人站在海报面前盯着看,高高瘦瘦,站了挺长时间的。因为他看起来有点奇怪,看得特别专注,动也不动,我就多瞟了他几眼。进门的时候我远远瞥见了他的侧脸,突然感觉有点像时子骞。”
  没等展新月说话,桌上又有一个人说:“我看见酒店外面停了辆宾利,没准真是他呢。”不过刚说完,他自己又否定了,“不过也不一定,停挺远的。”
  展新月笑了笑:“如果真是他怎么不进来,应该不会是。”
  大家也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对啊,要真是时子骞他总不能是专门来随份子的吧?来一趟,仪式都不参加就走了。况且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来参加咱们这些老同学婚礼的人。”
  “人不是在美国吗?你绝对是认错了。”
  至于什么宾利就更是牵强了,且不说宾利的主人是不是来参加这出婚礼的,就算是,今天婚礼上不少展巍生意上的伙伴,许多人比展巍生意做得还大,虽然资产肯定跟时子骞家没得比,但开豪车的也不在少数,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出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大家转了话题,展新月也完全没放在心上,很快就忘记了。
  不过意外的是,后来翻礼册的时候,展新月还真在上面看到了时子骞的名字。
  他的名字隐在密密麻麻的姓名中,随礼的金额也没什么特殊,和他前面几个人的数字一模一样,普通到她第一次看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也许今天那人看见的那道背影真是时子骞?她摇了摇头,还是不大相信。时子骞名字前边两位恰好也是班上的两位同学,也许他只是看到了群里的消息,然后礼节性地请人帮他捎了礼金?
  展新月原本想发消息问问那两位同学的,但又觉得问起来略显刻意,犹豫了一阵还是作罢了。
  之后随着大家渐渐都离开校园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昔日同学也聚的少了,她便没怎么再听到过关于时子骞的消息。倒是他父亲时越生老当益壮,集团进一步壮大,规模发展到了惊人的程度,风头比年轻时更劲。
  时子骞的名字没有和他同时出现过,想来确实是出国后就抛下了这边的一切,没怎么再回来过。至于他后面过着怎样的生活,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有没有成家,有没有孩子,这些展新月就完全不清楚了。
  现在再想起这段旧事,展新月依旧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但心里却隐隐有一个念头:时子骞可能真的来过她的婚礼。
  可是那又如何呢,就算那时候时子骞仍然记得她,可彼时她身旁早已有了爱人,而后来他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远在大洋彼岸的,和她截然不同的生活。
  自从错过后,两人像两条发散的直线,沿着各自的路渐行渐远,再无交集。就像那段青涩萌生的感情,隐秘生长又在不知不觉中消亡,终于再也找不到存在过的踪迹。
  晚课前时子骞回来了,展新月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平静,便又默默低下头去了。
  今天是周一,晚课第一节照例是要上班会的。老周也不知道在哪里喝了鸡汤,上来就兴致勃勃地说要跟大家玩个游戏。
  以大家对老周这人的了解,他自然想不出多好玩的名堂,大家都兴趣缺缺,但也只能配合。
  果然,他说,为了让大家更有目标和干劲,让每个人在纸条上写下一样最想要的东西。
  果然很无聊啊……
  展新月一边想着,一边还是老老实实地撕了张便利贴,只是提起笔却犹豫了。
  最想要的……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呢?认真想来的话,其实这个问题还真挺难回答的。
  犹豫很久,她写下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学习进步。”
  她写完,发现时子骞也握着笔,对着桌上的便利贴发呆。过了很久,他突然落笔,几笔就写下了个答案。写完后他伸手,将便利贴翻了个面,将他的答案遮住了。
  像时子骞这样家世样貌成绩无一不突出的人,也会有什么很想要得到的东西吗?展新月短暂地好奇了几秒,收回了视线。
  教室里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写完了,有几个活跃些的已经在探着头四处想看别人写了什么。老周拍拍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开口:“好,应该都写完了,现在大家把写的纸条交上来,我抽几个看看,趁今天我也好好了解了解大家的想法。你们不用有心理负担,反正都是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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