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几乎是在冉青禾激起灵力震荡提醒国师的同时,国师几步便已经赶到了内室门口。不过,若论起灵力法术,真打起来,他们二人未必会输给这国师,
可意外的是,他们之间连一较高下的机会都没有,这小小内室之中,竟然暗中布满了戒律堂的束缚金网,他们二人还未来得及动作,国师便念动口诀,将他们二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更意外的是,一向堪称正直的楼听澜却突兀地对国师道:
“院外,应该有一人还在不远处,躲着看戏。”
亓风没有料到楼听澜会有如此做派,更没料到,国师竟真将这魔女抓了回来。
亓风觉得有意思极了,这第一有意思的,便是她真躲在一边等着看好戏,这第二震惊的便是,楼听澜竟然知道她真的躲在一边等着看好戏。
他对这人着实好奇,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明明是她先将他们二人的行踪暴露,现在面对他们,却还能反过来倒打一耙,责怪他们小人之举。
冉青禾道:“问别人姓名之前不知道先自报家门吗?”
亓风也顺着她道:“我是戒律堂座下弟子,亓风,这位是……”
“木听。”楼听澜打断了他的介绍。
冉青禾起身,这是打算在她面前一装到底了?她颇有兴趣地问道:“你叫木听,哪个木,又是哪个听?”
“哦,难道是木头的木,听话的听?”
她心底暗哂,这人不会以为施了个障眼法,她就看不出他是谁了吧。
“木听”也默认了她的话,没有反驳。
亓风道:“那你呢?”
冉青禾低垂着头,掏出怀中巾帕假作拭泪道:“我名……蓝草,只是一介无名散修罢了,国师大人看上了我,我却不从,呜呜……被他强行关了数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走,谁料,竟然遇到你们两个,我以为你们是国师派来看守我的人,才与你们打了起来……”
“谁知,呜呜……你们二人竟如此小人行径,让国师将我再次掳了来……呜呜”
亓风半信半疑道:“当真?”
冉青禾越编越真:“你看这满庭院的蓝色飞燕草,原本就是国师为讨我喜欢才种下的,现在他又翻脸无情……呜呜”
亓风在这藤牢之中也是无聊,便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道:“蓝草姑娘,你别哭了,其实我们也是同病相怜,毕竟我容貌不俗,国师一时看上我也是有的……”
两人你一唱我一和,演的正在兴头儿上,楼听澜却沉下了脸,打破了两人之间和乐的氛围。
他不明白,亓风这人为何能转眼便对一个才威胁要治他于死地的人笑脸相迎,他更不明白为何冉青禾才对他起了意,转眼便能与其他男子说说笑笑。
可他分明又明白,冉青禾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他所要做的,只是依循堂主令,将她带回戒律堂便可。
楼听澜打断二人的对话,问道:“三日之约,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一遇到他,冉青禾便分外心痒,毕竟,她鲜少遇到这样的小正经,因此,她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国师给我三日时间考虑,三日之后,便要将我强娶进门,除非……”
楼听澜道:“除非什么?”
冉青禾道:“除非有人愿意提前与我,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行两情欢好之事,若是我与人已然灵修,国师想必也会放弃,不知木听仙君意下如何?”
第16章
楼听澜死死握住静心剑柄,指节用力嵌入掌心,面色被她明里暗里的挑逗之言激得一时失态。
见她还想继续大放厥词,他直接唤出她的名字喝止。
“冉青禾!”
冉青禾见他的死人脸上终于有了怒色,登时笑得眉目舒展:“啊呀呀,仙君莫不是忘了,戒律堂堂规,禁止对犯禁修士泄私怨,仙君如此言行无状,已是违例。”
亓风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实在是鲜少有人能将楼听澜这样一个冷冷清清的玉人逼成这样,他掩笑低叹,这冉青禾真是……
慢着,冉青禾?欸?不是蓝草吗?
亓风这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少女便是他们正在追捕的戒律堂逃犯,难怪,一向端方正直的楼听澜忽地向国师透露了她的行踪,原来是要将她牢牢看在眼皮子底下。
但转念一想,他又呼出一口长长的叹息,故作失落道:
“我与蓝草姑娘交心,将真实身份告知,蓝草姑娘却对我百般隐瞒,当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冉青禾直接点破道:“两位仙君都使了障眼法,与我又哪里谈得上交心?”
亓风顿时来了兴趣:“蓝草姑娘看出来了?奇怪,难道是我二人出尘的气质与这张朴素的脸着实不符,若是这样说来,倒也是合情合理。”
冉青禾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继续陪他演,转而对楼听澜一字一顿直言道:
“我想请问,木听?仙君,你与亓风同为戒律堂弟子,为何他都未能看出我的身份,你又是怎么识破的?莫非仙君与我乃是旧识?”
冉青禾变相地点破他的身份,谁料,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楼听澜却仍旧披着木听的皮诡辩道:
“戒律堂通缉令。”
“红衣少女,惯使长鞭……五万灵石。”
冉青禾捏紧长鞭,忍住出手的冲动,前两句就算了,五万灵石又是几个意思,为什么这人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些让人讨厌的话来。
都到这种地步了,他竟然还搬出通缉令来试图隐藏身份,有任何必要吗?
冉青禾挑衅道:
“没错,我就是。”
“但那又如何呢?”
“你们现在就将我捉回戒律堂好了。”
很显然以现在的情形,三人皆被困在藤牢之中,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
无论是这藤牢还是这束缚金网,皆是戒律堂的束缚法术。现如今,他们戒律堂的人自起内讧,倒让她渔翁得利了。
她揪下地上的一株飞燕草,举到对面二人眼前,而后又一瓣一瓣地将花扯下。
扯下一瓣,“你们抓得住我。”
又扯下一瓣,“你们抓不住我。”
再扯下一瓣,眼神盯着对面藤牢中的两人,幽幽叹道:“好可惜,这朵是双数,答案是……你们抓不住我。”
她满意地丢开花梗,扫过楼听澜黑的发沉的眸色,眨眼一笑:“怎么样,被同门所施的束缚术困住的滋味如何?”
亓风讶异浅笑:“你怎么知道国师是我戒律堂中人?”
冉青禾道:“很难猜吗?”
“除了你们戒律堂弟子,谁还会修束缚术这种无聊的法术,谁还会没事便往房间丢几个束缚阵法,谁还会动不动就拿个镣铐金网?”
她一连串的反问着实让亓风顿时哑口无言。
好像……的确是他们戒律堂的作风。
亓风忽地联想到什么,“等等,所以你早就察觉到房间内有戒律堂的束缚阵?是吗?”
“所以才笃定我们二人逃脱不了,躲在一旁准备看好戏?”
对此,冉青禾挑眉一笑,勉强算是承认了。
吃一堑长一智,因这束缚阵,她原本逃得好好的却被小正经抓走,所以,她早就将这束缚阵研究了个透彻,又怎会察觉不到房间内暗藏的阵法。
“只是我很奇怪,你们身为戒律堂的弟子,竟然会被这小小的束缚阵困住,我还以为,你们至少会同国师打上一会儿,真没劲儿。”
见亓风正要开口,楼听澜直截了当地戳破了冉青禾的试探:“你不必激将,戒律堂弟子设下束缚阵时,都有自己独有的口诀,若是没有对应的束缚口诀,便无法解开束缚阵。”
冉青禾思索片刻,反问道:“那若是布下束缚阵的戒律堂弟子死了、丢了、埋了,岂不是没人能解开阵法,难道要在这阵法中困一辈子不成。”
假使楼听澜所说是事实,那岂不是除了国师,便无人能解开这藤牢。戒律堂的术法,真是和戒律堂的弟子一般,蛮不讲理。
亓风随之解释道:“也不是,戒律堂中所有的束缚阵法、术法、机关,皆由首任堂主楼云崖所创,万变不离其宗,所以他应当有能解开术法的万能口诀。”
冉青禾心直口快道:“楼云崖不是早就死了。”
她在青霄时,虽然不爱听门内长老所授的修真界正史,但任务之余,她遍览藏书阁各类杂书,对修真界的种种野史可谓是了如指掌。
有人传,楼云崖是为青霄掌门之女千雪殉情道而死,有人传他修炼速度过甚,走火入魔而死,关于他的死法众说纷纭,但没有人会认为,一个百年间来不知所踪的修士还活着。
只有楼听澜抚上静心的剑身,淡淡辩驳道:“他没死。”没有人亲眼见证过他的陨落,所以,只是失踪。
在他所剩无几的幼时记忆中,也曾有过楼云崖的身影。
至少,他曾授他青霄入门剑式,也曾在他还挥不动长剑的年纪,将静心丢给他,而后一去不回。